第156章

季青城闻言，抬头看了季夫人一眼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对着季夫人道：“妈，我送送你。”
季夫人原本想说送什么，就这点路，但是看季青城有话要说的样子，她便点了点头，走了出去。
“初礼，我送送我妈，你在这里玩一会儿游戏。”
他塞了一个ipad在夏初礼的手里，又摸了摸她的头，这才离开了。
季夫人带着季青城走到拐角处，然后才转过身，问道：“青城，你要说什么？”
季青城走到窗台边上，开了窗，他轻轻吸了一口气，才道：“初礼现在这个样子，你也看出来了吧？”
“……”季夫人静默了一会儿，才幽幽的轻叹了一声，“她不认识我了。”
季青城点了点头：“她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。”
“青城，”季夫人抬起头看向他，“你是不是觉得，她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？”
季青城微微顿了一下，他垂下眼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，无声的笑了一下：“如果我说不是，那一定是在说谎。”
季夫人闻言，不免有些担忧的看向他，她看着季青城低垂的眉目，她这个儿子，最近看起来温柔了许多，棱角都柔和了。
爱情就是如此，它让一个人有了软肋，却又有了铠甲，既让人软弱，又让人坚强。
就连季青城也无法免俗。
她心底惴惴，夏初礼忘记了过去，她虽然心疼她，但是也觉得把那些不愉快全部忘记比较好。
但是……
“如果有一天，初礼想起来了呢？”季夫人微微皱着眉头，她把最关键的问题提出来，“青城，到时候你该怎么办？”现在有多幸福，到夏初礼清醒的时候就会有多苦涩。
最绝望的并不是噩梦本身，而是美梦以后清醒过来的活生生的现实。
“青城，”季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，“你现在，其实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。”
“……”
季青城低垂着眼，他抬起手点了一根烟，青薄的烟雾缓缓从他口里溢出，听到季夫人的话，他无声的笑了一下，淡淡道，“就算是自欺欺人，也好过连骗骗自己的机会也没有……”停顿片刻，他道，“妈，我跟你出来，是希望你能帮我瞒着那些事情。初礼半个月以后就回家了，你叫下人安分点，别把以前的事情乱说出来，她现在确实是什么都不懂，但是难保她不会深究。”
季夫人愣愣的听着，“可是……”
季青城抬起头，轻轻地看向她，他眼底有些悲伤的光芒在微微闪动。
“妈，就算是一场梦，能不能……让我做的久一点？”
“算我求你了。”
季夫人咬住了嘴唇，她心底涌起一丝悲怆，走上前抱住了季青城的身子，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。
“我可怜的孩子……”她声音有些哽咽了，“我可怜的孩子啊……”
如果能回到十年前，如果能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，她绝对不会再让夏初礼和季青城再见面。她其实已经后悔了，这段感情从头到尾，可能带给彼此的也仅仅只是伤害了。
然而又如何能结束？爱情就像一个坏掉的水龙头，理智告诉你不值得，可怎么拧紧都是徒劳，感情覆水难收。
季青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季夫人的肩膀，“妈，没关系的，我知道分寸。”
季夫人抬起头，看着季青城平静的表情，她心底其实充满了不祥的预感，然而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说什么。
事已至此，不到最后，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……
她心底还抱有期望——或许等到夏初礼想起来，知道季青城的心意，她能稍稍的原谅他呢……
只要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能稍微缓和一点，她都觉得心满意足了。
“青城，我回家去了。”
季夫人轻声道。
季青城点了点头，注视着母亲的背影离开，他在拐角处吸完了那支烟，等到烟味散去了，才重新回到病房。
夏初礼的消消乐已经玩了十几局，见到季青城进来，立刻抬起头微笑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：“阿城！”
季青城注视着她微笑的脸，她眼底明快的光亮，还有逐渐红润起来的脸颊。
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，都是他梦境里所能发生最美好的景致，充满了虚幻和不可能。
然而这又是真实的，夏初礼就坐在那里，活生生的，看着他微笑。
美梦成真到了这种地步，又如何让人继续保持冷静呢？
他又要如何做到不沉溺在这虚幻的幸福里，理性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将随着夏初礼恢复记忆而消失殆尽？
看着这样的夏初礼，他总能想起自己曾经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。
他不仅仅是失去了她的心，他同时也失去了下半生幸福的可能性。
如果他当初能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，在一切还没有无法挽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心，他们的未来，或许真的可以变成如今这样也说不定。
季青城微微吸了一口气，压下心底沸腾的情绪，走过去坐在夏初礼旁边，夏初礼把ipad递过来，“阿城，这一关过不去。”
夏初礼最近沉迷这种小游戏，她逻辑思维很好，但是有时候运气不太好，总是会在一些关卡上卡住，这个时候就由季青城来出手帮忙。
季青城拿过ipad看了几眼，一边过关一边对着夏初礼道：“以后不能太挑食了。”
夏初礼“嗯？”了一声：“我哪有挑食了？”
“我妈带过来的东西都很好，就算不爱吃，也要多吃点，这样你身体才会好的快一点。”
“哦……”夏初礼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，“阿城，我要吃糖。”
季青城也是最近才发现，夏初礼这家伙竟然挑食这么严重，青菜不吃，炒的煮的蒸的都不肯吃几口。
他以为怎么不知道这女人口味这么刁钻？
而且喜新厌旧的很快，鸡汤没喝几天，就开始腻味了。
这些小问题，简直是让季青城又爱又恨，他总觉得他了解夏初礼更多了一点，但是挑食总归是不太好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