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节

    ??今天，皇帝进行祭祀，需要斋戒沐浴，本来就不进肉食。贾谊觉得这是进献蔬菜沙拉的好时候。

    ??皇帝本身是一个热爱文学的人，跟贾谊本来就很有话聊，只是刚上位时，被群臣所迫，不得不将贾谊外放。

    ??他算算，三年时间，也应该让人淡忘过去，又把贾谊找了回来。

    ??第九十一章 献上美食

    ??曾经未央宫宣室殿是贾谊以往时常出入的地方，当时他意气风发，时常得到皇帝的召见，他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，行走在宫殿里的长廊中，时常构思着面见皇帝要说的话，他觉得他的才华，终究能够在朝堂中发光发热。当时他可以畅所欲言，有什么说想法就提出，洋洋洒洒的献了非常多写的上好的赋，流传出去，被广为传抄。名声在长安城传的非常的广。可是他的意见，并没有得到朝臣的支持，甚至勋贵，也一起反对他。

    ??他们讥笑他太过年轻，想法太过理想化，并且断这他所献的政策，推行将会遇到很大阻碍。

    ??他们不是私下议论，而是把他们的想法，告诉了皇帝。皇帝终究听信朝臣和勋贵的话，将他逐出长安，远理政治中心。

    ??将他年轻而满腔的热血，几乎浇熄。

    ??在长沙任太傅的时候，他是痛苦的，无时无刻他都想要面见天颜。他想证明他的想法，是成熟可行，而不是空中阁楼。

    ??三年过去，他终究成熟许多。至少，对人多了防范心理。

    ??跟后世比起来，现在想要见皇帝还是比较简单的。得到皇帝召见的消息之后，贾谊再也坐不住。

    ??贾谊带着大小两个陶壶经过了重重的检查，见到了皇帝。

    ??皇帝见贾谊的地点在未央宫前面的宣室殿。

    ??站在宣室殿前，贾谊几乎埋头痛哭，但他忍住了激动的心情。

    ??如今贾谊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，殿前侍卫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些人了。换了一批年轻的面孔。应该是权贵家里，来服更役的小子。飞扬的青春，飞扬的面孔。

    ??之前那一批人，又去了哪里呢？

    ??当时，贾谊根本不屑于看这些殿前守卫。

    ??但这次经过时，他对他们颔首点头，打了招呼。他们的表情没有变化，但眼神却出卖了他们。看来，他们对于贾谊没有把他们当成背景，颇受感动。

    ??跟后世的宫殿群比起来，此时的未央宫绿化的比较彻底。宣室殿前，从建立的那一刻起，就栽下许多树木的幼苗。经过几十年，这些树木早已经长大。

    ??三年过去，贾谊发觉得它们又大了很多。

    ??宣室殿前，贾谊候在那里，但没有经过太久的等待，一名宦官走了出来，宣他进去。

    ??这名宦官客气有礼。听人说，宦官的表情是皇帝心情的晴雨伞。看起来，皇帝现在的心情，应该比较不错。

    ??这个时期对于晋见皇帝没有那么多的规矩，至少他不用对皇帝三拜九叩。原则上只要对皇帝作揖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??可是当贾谊走进宣室殿，见到久违的身影，在情绪激动之下，对皇帝进行了叩拜的大礼。对他来说他太久没有见到皇帝了。而见不到皇帝这件事，对他打击很大。

    ??曾经他把皇帝当成兄长，当成朋友。直到被赶到长沙，他才真正的体会到皇帝就是皇帝。而他是皇帝的臣子。

    ??此刻见皇帝他却忘记了这一切，充满孺慕的心情。

    ??离开皇帝的日子太久，他的心情很郁闷。对于皇帝不能实施他的政见，他的心情是阴郁的。不过，他知他没有资格怪皇帝，雷霆雨露，皆是君恩。

    ??“许久不见，贾卿可过得还好。”皇帝刘恒看到贾谊开心地问道。他其实一直挺喜欢贾谊的。

    ??贾谊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忍不住泪流满面：“臣尚称安康，只是思念君父，如今得见天颜，忍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??皇帝刘恒发现这个话题起的不好，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两人都感兴趣的事上面。过了不久，贾谊终于控制住情绪。二、三十岁的人了，哭鼻子说起来有些丢脸。

    ??许久不见，两个人都有一开始应对之间有些生疏，经过一阵子的才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，此时两人相视一笑，继续畅谈。到最后，甚至促膝而谈。

    ??这次皇帝刚祭祀完，话题围绕着鬼神。身为皇帝，多多少少都相信鬼神的存在，身边更不缺炼丹术师，帮他们炼制能长命百岁的丹药。

    ??只是吃了这些丹药，皇帝刘恒的脸色没有变得更健康，而带了一种病态的红润。

    ??贾谊本来就对五行始终非常有研究，以五行始终的说法回答皇帝有关鬼神的事情。两人讲了许久。到了后来皇帝有些饿了。

    ??想要吩咐御膳房送上点心。虽然刘恒比较检朴，但御膳房还是终日开火。毕竟宫里那么多张嘴。

    ??贾谊记起他带来，要献给皇帝的礼物说道：“我家里最近得到非常新鲜好吃的蔬果，恐怕宫里也见不到。特地带来让陛下品尝看看。”

    ??皇帝刘恒脸上有点犹豫，吃臣子送上来的食物，本来就是禁忌。

    ??“蔬菜就是蔬菜，水果就是水果，难道你把蔬菜水果混搭在一起了？”皇帝问道。

    ??贾谊笑笑不解释，将两个陶盘在皇帝面前打开说道：“陛下您吃过以后就知道了。不是好东西，微臣不会敢带过来。”

    ??贾谊将陶壶递过去给宦官。

    ??要给皇帝吃的东西，当然不能马上让皇帝进食，就算贾谊是皇帝的宠臣也是一样，臣子送上来的东西必须经过宦官的检查。尤其是沙拉酱，宦官以前可没有看过，对那坨淡黄色东西，感觉很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??总算宦官试吃过之后，将东西送到皇帝的手上。

    ??那盆蔬果和沙拉酱，分开来放，本来都不怎么出色。尤其是蔬果中的蔬菜，明显是生的，没经过煮食。

    ??但经过贾谊的解释，宦官早就将沙拉酱淋了上去。还别说，此时蔬果配上沙拉酱，有种混搭的美感。竟然引起皇帝的食慾。加上皇帝不好拂贾谊的面字，他勉为其难地，把面前重新用银盆承装的蔬菜沙拉，依照贾谊的建议，用叉子叉起来，放进嘴里。

    ??”新鲜的蔬菜跟水果切在一起就能吃吗？”皇帝刘恒心存疑惑。

    ??皇帝习惯蔬菜煮熟了吃，一开始，吃得很犹疑，但皇帝不是一个不敢尝试新事物的人。

    ??第九十二章 宣室殿

    ??皇帝刘恒，出生的时候，虽然刘邦的地位大致底定，他也不用吃什么苦，更没必要啃什么菜叶子长大。大鱼大肉没有，但餐餐有肉，管饱是一定的。至于曾有过吃不不饱的时候，他也没有印象了。

    ??小时候他很顽皮，当时只是普通皇子，母亲又不是宫中的有力人士，他的生活，过得还是比较自由，并没有太多人在乎他。很早，他就被封出去封国了。

    ??其实，到了封国，他真的算是海阔天空，要不是他有母妃管着他，顽皮的他，不会成长成为如今的好皇帝了。

    ??在代国，他看过太多吃不饱的人，他跟着啃过一段时间生的菜，发现苦涩难吃。

    ??代国是一个苦寒之地，但也饿不着他，只是在那里，他听从身边大臣的话，过上比较亲近百姓的生活。不过，该吃的肉，他还是照吃。对他来说，不吃肉，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了。

    ??刘恒那时候还是半大小子啃菜那种又干又涩的感觉，他是被他记在心底。

    ??成为皇帝，他在膳食方面，只有更简朴，自然有很多吃菜的机会。吃的菜，当然是煮熟的。煮熟的菜，算是比较好吃。混合肉汤的味道，还是比较下饭。

    ??他以为贾谊让他吃蔬果，是要他忆苦思甜，不忘过往。对于臣子的劝谏，只要不过火，他都乐意接受。在他这个位子，特别需要别人提醒他不要行差踏错。

    ??依照贾谊的说法，把沙拉酱均匀拌妥，美丽的色菜，有点黯淡，让蔬菜沙拉看起来没那么好吃。皇帝刘恒觉得他只要吃下一口，就足够给贾谊面子了。

    ??等一下，还得叫御膳房准备别的东西吃，不过，不能在贾谊面前吃了。

    ??可惜，今日谈得那么尽兴，却不能再继续下去。

    ??本来，他还想跟贾谊谈谈儿子梁怀王刘揖的一些治国问题。现在可能要暂时缓一缓。本来祭祀的肉，已经分下去，给后宫妻子儿女。

    ??希望他们能够一起得到神灵的保佑，如今听来，神灵虽能护佑万方，但更多得还是要人能响应神灵吧！

    ??虽然他是天子，名义上能跟鬼神沟通，但只有他知道，即使借助卜筮太常的力量，他还是对神灵的指令不是很了解。

    ??看来，这是他的德性，没有得到上天认可的原因啊！

    ??他很想跟贾谊讨论，要怎么得到鬼神认可的问题呢！

    ??皇帝吃东西，自然不会让贾谊站在旁边看，早有人把祭祀的肉，送过来给贾谊吃，但在食物面前，贾谊却很别扭。皇帝在吃菜，他吃肉，成什么体统。

    ??何况，皇帝刘恒举着叉子，在那里发呆，还没有入口呢？

    ??“陛下？有何难解的疑惑，或者我们可以边吃边谈？”贾谊试探到。他可是知道，吃了菜，对身体有好处。一天都能神清气爽。为此，他还在家里做出一篇咏菜赋，不过他没有带过来跟皇帝分享罢了。

    ??“呵呵，想到楫儿一点事情，没什么。”皇帝边说着，边把叉子连同叉子上切成块状的苹果粒，以及沾了沙拉酱的萝蔓吃了进去。

    ??一入口，酸酸甜甜的水果味，混上加了油脂，又有点咸度的萝蔓，美妙的感觉从皇帝的口腔里爆出来。加上萝蔓是空间里的蔬菜，本来就没有什么苦涩味，相反地，本身还带着一股清香。立刻征服了皇帝刘恒的味觉。他突然觉得，肉好像也没那么好吃了。

    ??接下来的时间，皇帝刘恒没有时间搭理贾谊，一口一口的将蔬菜沙拉送入口中。总算皇帝的身份让他没有做出狼吞虎咽的行为。但看皇帝的动作，贾谊就知道，蔬菜沙拉，他献对了。

    ??他可不知道，皇帝本来想跟他讨论刘楫的问题，只不过因为蔬菜沙拉中断了。

    ??看到皇帝开动，他也就将开口吃盘中的肉片。吃过钱汝君送的菜之后，他对肉片，也没有以前那么喜爱。只是嚐嚐鲜而已。总算御厨的工夫不错，他还是将肉片吃乾净，没有遗留下任何一点。不然，就是大不敬了。皇帝的赏赐，那就是恩泽，不容轻慢。

    ??等贾谊吃完，抬头一看，皇帝早已用餐完毕。两人都用宦官送上来的水漱口之后，宦官才把东西撤下去。

    ??皇帝刘恒沉默了片刻，好似回味道。

    ??良久之后，才对贾谊说道：

    ??“我们今天晚上喝点酒，谈谈这蔬菜沙拉是怎么弄成的。朕吃过，似乎还颇有饱足感的。你知道，朕在宫里也有一片菜园子，朕和皇后、妃子们，每天都下田亲自耕种。蔬菜这种东西，一年多熟，更有些，半个月就能成熟一批。不过一直以来，朕都不把它太当回事，它不能填饱肚子。贾卿认为，蔬菜沙拉能取代部分的粮食吗？不过蔬菜不耐储存。倒是一个大问题。“

    ??贾谊没想到皇帝想那么多，顿时感到有点愧疚，老实回答道：”微臣没有想那么多。只不过微臣食用过蔬菜沙拉两日之后，发觉身体非常舒适，排……遗也畅通许多。整个人精神变得非常好，出门前，微臣还完成了一篇咏菜赋。像这样能让身体健康的东西，怎么能不送上来给皇上享用？微臣还希望皇上万岁，能永远带领我们大汉……“

    ??”停……你的心意我懂。不过，我觉得富贵人家，把几餐饭，用蔬菜沙拉替代也不错。你说，这菜是什么菜？对了，上面淋的酱是沙拉酱吧？沙拉酱又是怎么做出来的？能大量供应吗？”

    ??皇帝心想，太医时常说，多吃蔬果有益健康，如果蔬果能够这样子当饭吃。对后宫来说可是一件好事，又可以省下许多饭钱。

    ??贾谊没想到，皇帝对蔬菜沙拉的兴趣这么大，要他每天供应皇帝蔬菜沙拉倒没问题，但要推广出去，对他而言，问但就很大了。不说蔬菜，关健的沙拉酱，就是一大问题。钱汝君那小娃子说过了，她每天能制作出的沙拉酱有限。

    ??”陛下，微臣不知沙拉酱的做法，这些问题，恐怕只有那位叫钱汝君女娃娃，能够回答你了！至于菜和沙拉酱，微臣家里还有一些。“

    ??第九十三章 问话

    ??听到贾谊那么说，皇帝刘恒提起了兴致，叫宦官把宫中负责掌厨的御厨叫来宫中很大，为了让皇帝能吃上热菜，都会有轮值的御厨，带着处理过半的食物，跟着皇帝行动。刘恒又是一个时常四处走动的皇帝。基本轮值厨师，待在大厨房做菜的机率不高。很快地，厨师来到皇帝面前跪下。

    ??厨师虽然有品级，但地位不能跟朝臣比，朝臣可以作揖，他们却必须跪着，非经允许，不得抬头。

    ??皇帝刘恒，将残余的沙拉酱拿过去，问道：“你看看，这东西是如何做成的？如果你看不出，那就拿去厨房问问，能做出同样东西的，朕重重有赏。”

    ??御厨一喜，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有，他早就听说，有人献上新的菜色给皇帝享用。正担心以后皇帝想吃，却做不出来。可惜他虽然知道模样，但不知道口味如何，难以复制。

    ??即然皇帝有令，他当然要用心破解，可惜沙拉剩下不多，可能不能找更多人研究。但他对自己有信心，相信只要他尝过的食物，没有他做不出来的。

    ??他将沙拉酱接了过来，向皇帝告罪一声，沾了点沙拉酱，放到舌头，开始品尝。但很快，他的眉头皱起，他没有嚐过这个味道。

    ??不得已，他只有跟皇帝告罪，下去找帮手了。但他此刻心中充满忧愁。剩下的沙拉酱并不多，他能找的人有限。

    ??皇帝看向贾谊，说道：“别为难御厨了，朕派个宦官到你家取沙拉酱来吧？你家里还有沙拉酱吧！”

    ??“有，但不多了。今天会有人再送沙拉酱过来。”贾谊说道。

    ??“哦？你是说那个女娃娃会到你家？”皇帝颇感兴趣，如果能遇上，到是能把人直接请过来，现场演示一遍，他自信她需要的东西，宫里大致上都有。没有的话，出宫买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??“不，我是在右扶风鄠县县城遇到她，我去替小儿看儿媳妇，订一门亲事时，刚好遇到……“贾谊也不隐瞒，将他遇到钱汝君的前后始末都交待个一清二楚。不然，还真没有办法说明他跟胡说的关系。

    ??像贾谊这种非权贵出身的“平民子弟”，想要留在长安城，一开始机乎与商人脱离不关系，商人也会对年轻的士人加以投资，以期他们高升之后，能得到回报。